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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6-8-26 17:1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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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从来没有否认过自已是一只乌鸦,从嘴巴到脚趾,从细胞到毛发,完整无缺的一种黑暗。我一直在我的家族里平静地生活着。 直到有一天在林子里看到一只传说中的凤凰,那种璀灿的气质,简直就是一只神的手掌。我俯在溪边喝水的时候就不禁快乐得发抖。原来,人生还有着这样的五彩缤纷。
我到处收集百鸟的羽毛,用那些紫红的暗绿的青黛的,尽量斑斓的色彩装饰自已。
我在照镜子的时候,身后一只乌鸦——年岁要比我大的一个同类,温和地对我说:“我们只能长出黑色来,亲爱的。不要让这些把柄落在人类的眼里,免得又把我们改编为寓言故事,指望着让他们愚蠢的秉性强加在我们的头上。”
我热切说:“打从看到那只凤凰后,我就觉得自已丑陋极了。”
她呱呱地大笑起来:“不,我的孩子。你年轻端庄,就像我的影子一样娴美动人。但你得明白,我们的翅膀不是天使的那种,因为神曾经诅咒的缘故。”
“为什么要受诅咒?”
“因为你终日地停留在墓碑上或者枯树叉之类的地方,而不是盛夏的花园里。最糟糕的就是你呆的那块是不幸与邪恶的废墟。”
“那不过是我日常所留恋的地方,像人类留恋任何一处的风景一样。”
“万物各有所宿,你只是一只乌鸦。”
“说不定我是凤凰遗落的孩子,我得靠近她,寻求她。”
“不行,你会得不偿失的。”
我不再理会这些寡白的语言,这比我啄食的石头还要生硬泛味。
我悄悄而又无比迷恋地飞回林子,这种人烟绝迹的莽林。过于清新的空气让我有窒息地幸福感。我开始等待着我的梦,那身光彩夺目的衣裳,躲在每一个昼夜交替的时辰里喜极而泣。
一日复一日地,苍翠的林子开始有了雪花,缓慢地覆灭了我回家的嗅觉,以及我一身的黑。在我最后一根羽毛结成透明的冰凌时,我看到天边升起的火焰中,那只凤凰在微笑着叹息。
“我的孩子,你在寻求与你相隔千里的命运。”
“不可以吗?我只是想有你一样的色彩和光耀。”
“可以,但你会因此痛苦,直到临终。”
“没关系,我会有来生的美丽。”
“不要祈求来生,来生是世人撰写的小说。你会因为追逐着这种空想,轻易的抛弃今生,连同你的母亲。鸟语花香的来春,她会因为得不到反哺的食物而饿死。”
“我只能做一只乌鸦,对不对?因为我本来就是。”
“你可以做最好的一只,最美丽的一只。但不要轻易逾越你触摸不到的彼岸,因为你会在半路上坠毁的。”
我闭上眼睛,天空中的火焰顿然消失,直到夜幕裹上我又黑又瘦的躯壳。我知道我的传说会随着腐败的气体飘向我的故乡,让他们终日地盘旋呱叫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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