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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7-8-22 19:4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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被亲生父母无情地抛弃
阿微不愿意过多提起她小时候一些事,但即使是那些轻描淡写的故事梗概,也让我对眼前这位20出头的女孩所经历的沧桑感到心酸。在我的周围,可以听到很多人不时生出一些惆怅:人为什么要长大,长大就意味着无尽的烦恼,回忆起来,还是小时候的时光最美,可惜走过了就再也不能重复。虽然阿微的童年是一段铺满荆棘的路,但阿微说像很多人一样,她同样怀念那段日子,那里留下了太多太多她成长的足迹。
在阿微尽力调整她的情绪时,我突然想起一句话来:成长是一种切肤的痛,痛多了,自然就长大了。令我吃惊的是,阿微还承受了更巨大的痛。
小的时候,周围很多人夸我长得漂亮,说我的大眼睛好看,我很高兴。但很偶然的一次,我听他们说我眼睛大有神,是因为自小喝了羊奶,打一出娘胎,就靠羊奶喂养,我不是父母亲生的,是亲生父母狠心抛弃了我!我一听,十分气愤,骂他们胡说。我怎么可能不是父母亲生?一定不是真的!我气不过,跑到奶奶那里,我语气很不好地问,奶奶,我是不是捡回来的?奶奶很吃惊得看着我,好久都没有说话,我全不顾尊重长辈,大声吼着,是不是?奶奶?你说啊?这时奶奶哭了,我看见两行老泪从她爬满皱纹的脸上滑落,她还没有开口,我也哭了。
阿微讲述这段是流着泪讲的,她说,奶奶扭她不过,把真相告诉了她。奶奶说,有一年冬天,雪下得紧,地上落了很厚的一层,她出门扫雪,门口有一个包袱,她抱回来打开,一看,吃了一惊,里面是一个婴儿!天寒地冻,小家伙被冻得奄奄一息,是奶奶找来医生,才有了阿微这条命。后来才知道,阿微是附近一户人家的刚生女儿,家里已经有了一个女孩,一直想要一个宝贝儿子,就不要阿微了。知道这件事的人说阿微命硬,父母不想要她,掐她,她活过来了;用被子捂她,她仍旧活着,放在冰冷的地上,她还是挺过来了。奶奶可怜她,就让她当了大儿子的女儿了。阿微就成了养父母惟一的孩子。
听了奶奶亲口告诉我的话,我呆在那里,不哭了,也不吵了,脑子里惟一还在活跃着的是———我不是亲生的,我被亲生父母抛弃了,我被抛弃了!那时我十二岁,我没什么理智,心里一直在恨,在怨,几次想找上亲生父母的门,去亲口问问他们为什么对我那么残忍,那么狠心,我又很怕,怕他们把我哄出门。我没有那个勇气。我不知道该怎么办,奶奶说,这里的父母都养你这么大了,你咋能走出这个家门?再说,你妈走了这么久,现在家里只有你爸,他对你再不好,也把你养了这么大,那边父母扔了你,就再也不会要你回去了,你就认了吧。奶奶的这句话实实在在刺痛了我,难道那真是我的命吗?我不知道还能干什么,也不知道该干什么,我只感觉很无助,没有人能帮我,没有人。你知道吗,父亲打我骂我,我可以忍受;母亲生病出走,那个家不像家,我伤心但不惶恐,那些我都可以面对,但惟独这个事实真正摧垮了我,从来没有的无助和彷徨罩住了我。我很害怕回家,家里的冷清和寂静会将我逼疯的。虽然我从内心感激收养我的奶奶和养父母,最后我还是选择了离开那里。
你在逃避。对于她的离开,我很无情地给了一个评价。也许你说得没错,我是在逃避,但我认为这是脱离痛苦最好的一个办法。我很想知道,换了你,你会作出什么选择?阿微没有和我抬杠的意思,听得出来,她是在很认真的问我。
她这句竟然让我无语,一时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。也许她说得对,不逃避,还能有最好的办法吗?有人说,想要忘记一个地方,最好的办法就是去一个新的地方;想要忘记一些事,最好就去经历另外的事。但是,这真的可以吗?我在怀疑。阿微不是在几年之后,也走了那么多地方,曾经的记忆一经开锁,还是一件一件浮现出来了?我想,经历只要在心里划下了痕迹,再去抹平已是不可能的了。
初中勉勉强强读完了,阿微也带着一身伤痛离开了。她说她是在春节时离开的,那个大年三十晚上,最后一顿年夜饭,她和养父吃了饺子,看着老父苍老的脸庞,她哭了,不知道为什么。曾经对他的怨恨,对他的畏惧,在那一时全都不见了,她只觉得坐在她面前的是一位苍老的、悲哀的老人!但却不是父亲!狠下心,过不了几天,她就和同伴搭上了北上的火车……
阿微在外“流浪”的几年,我很想知道她是怎么走过来的,可是她说得很平淡,脸上一副历尽沧桑之后的淡然。她说先到北京,经朋友介绍,当过保姆,没赚什么钱,但还是有口饭吃;后来,自己在街头摆了小摊,卖爆米花,少不更事,不懂得怎么做买卖,赔了个血本无归;再后来,幸运的是,她同伴给她介绍了一家小餐馆里当服务生,那种日子用辛苦二字是不足以形容的,每天站十个小时以上,每月两天假,人手不够,生了病也得挺着,日子没有变化,重复地过着,两年过去了,她终于赚得一点积蓄,但跟着她一起的还有全身的病痛。她说,“小时候,我就给人说命硬,父母那样对我,我不是没遂他们的愿吗;可能真是命里注定的,否则在北京的时候,要死可能早就死了。”记得她说过,小时“不知道死是什么,但知道恐惧”;现在知道死是什么了,但那恐惧却在她心里“死了”。这是阿微的幸?还是悲?我不知道。
2002年我和朋友一起南下到了广州,当过清洁工,做过擦鞋的,也曾是发廊里的洗头妹,还做了两个月的加油工。我没有权利选择,哪里有活干,我就跑向哪里。
就在她说这句话的同时,我脑海里出现了一个悲戚的镜头:冷冷的秋风里,一片枯黄的落叶在四处飘零,忽上忽下,跌跌撞撞,等到重新和地面接触,已是满身伤痕!这个镜头曾让我无限感慨,久久不能释怀,总执著地认为那简单的飘落里暗藏着一种宿命的哲理,现在,眼前的阿微就是那片落叶,在无奈中实践那个宿命。
去年3月份,朋友去了云南,我也不想在广州呆下去了,就到了佛山。很幸运,不过几天,我就找到工作,一直干到现在。有了一点钱,租了这小屋,有了自己的家。
说到了小屋,我又不由自主的环视了一下,是啊,谁说这个“鸽笼”般的陋室不是一个家呢?问阿微今后的打算,她说害怕了四处漂泊、没有根的日子,以后想呆在这里。可能的话,等有了资本,就自己开一家小店;如果碰到有缘人,就嫁了。
如果?!人们对未来的憧憬总是充满了太多的“如果”,这无法叫人感到心里踏实;但看到阿微溢满希望的眼神,我由衷的为她祝福;愿你所有的“如果”能美梦成真!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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